在中国的诗歌历史上,最顶峰的时期无疑是在唐朝。虽然盛唐诗坛因为有了李白和杜甫而熠熠生辉,其实诗歌在唐朝从头火到尾,优秀诗人如同井喷一样,层出不穷。甚至,连僧侣之中也出了了不起的大诗人。比如贾岛就曾经做过和尚,不过要说正牌的诗僧,还得算这位叫做皎然的。
皎然虽然出自佛门,但其实祖上就有文化熏陶,他的先祖就是大名鼎鼎的谢灵运。尽管谢灵运现在的名气不算响亮,但在当时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,连李白都是他的拥趸,据清朝人王琦统计,李白在诗中直接使用谢灵运的典故,就达到了110次。谢灵运本人对于自己的才华也非常自负,曾经毫不谦虚地说:
天下才共一石,曹子建独得八斗,我得一斗,自古及今共分一斗。
家学渊源如此深厚,皎然自然也非常厉害。虽然我们不清楚,到底是什么原因,让他出家做了和尚,但毫无疑问,僧侣生涯并没有让皎然心灰意冷,丧失人生乐趣,他不仅在佛学上、文学上做出了杰出的成就,而且还以茶学闻名于世。
至于说到诗歌,那更是皎然的拿手好戏。他不是一个苦修的诗人,而是到处寻访名山大川,交朋结友,走遍了当时的王公大臣、文人名士之家,备受尊崇。尤其是他与颜真卿、灵澈、陆羽等人相交,相互和诗的故事,更是千古佳话。目前保存下来的诗歌,就有470首诗。
不过,说来说去,皎然的诗歌还是有些美中不足。那就是他限于身份和生活经历,题材比较单一,多为送别诗、答谢诗。在这些诗歌之中,言语比较自然,情调比较超然,读来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。今天我们可以读一读他的这篇《春诗》:
春日绣衣轻,春台别有情。
春烟间草色,春鸟隔花声。
春树乱无次,春山遥得名。?
春风正飘荡,春瓮莫须倾。
这个题目已经很清楚告诉我们诗歌咏叹的对象,然而它还有一个别名《和邢端公登台春望句,句有春字之什》。这个题目便将诗歌的特点以及成诗的原因都说得清清楚楚了。
在这首诗中,每一句的开头都是一个春字,可以看出诗人对春天的热爱和迎接春天急不可耐的心情。“春日绣衣轻,春台别有情”是指春天可以脱掉厚重的衣服,穿上轻巧的单衣,在春天登台也别有一番情致。
“春烟间草色,春鸟隔花声”这是描绘了大地回暖,万物复苏的美景。在春天之中,轻轻绿草开始生长,而鸟儿也从南方归来,在花丛中欢声笑语。
“春树乱无次,春山遥得名”这一句中,看上去“乱”,实际上诗人正是以这个“乱”字,来形容树木在春天疯狂生长的旺盛生命力,同时春天的山也绿了,远远便能领略到它的风采。
“春风正飘荡,春瓮莫须倾”,词句之中,直接写到春风,那正是带来了醉人的春意。所以作者告诉大家,千万不要浪费这大好的春光,只管将酒坛拿来,在春色之中尽情品尝。
这种诗,叫做同头诗,即诗中每一句的第一个字都是一样的。据说,同头诗最早是在南朝时就已经出现了。但是限于形式的要求,佳作并不多,大多数同头诗很有生搬硬套的嫌疑,皎然的这首诗却做到了浑然天成,在此类诗中堪称精品。
大概是受到他的影响,吴承恩在创造《西游记》时,也在使用了同头诗。他在介绍福禄寿三星的时候,就以同头诗来描述的。比如说福星的时候:
福星光耀世尊前,福纳弥深远更绵。福德无疆同地久,福缘有庆与天连。福田广种年年盛,福海洪深岁岁坚。福满乾坤多福荫,福增无量永周全。
当然,在小说中的诗歌,确实比不过流传千年的佳作。所以这首《福诗》与皎然和尚的《春诗》相比,差距还是挺明显的。